2011年秋天，電視臺評價說：“百度的鳳巢系統與競價排名系統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是更加不透明，更加燒錢”

整個周末，蔣振哲和他的伙伴都周旋在媒體之間，向全球最大中文搜索引擎公司百度猛烈開火，用“爆內幕”、“揭黑幕”把百度推上幾十家報紙的頭條。

而他們自己，則被百度公司定義為：被整頓的違規醫療推廣集團之一。

互相攻擊和指責背后，是百度公司特殊的盈利模式，以及它對于合作伙伴——如蔣振哲一般已經向其支付了數億元“競價費用”的客戶，耐人尋味的態度。

這個曾經與百度同舟共濟、共度難關的福建商人，與這家具有國際聲望的大企業的故事，另有趣味。

入行

蔣振哲的這個圈子，曾經支撐了許多媒體的崛起和生存，從報紙、雜志到電視欄目，一直到后來網站的出現。

上世紀90年代后期，福建武夷山人蔣振哲，一家機關報的從業者，開始利用自己媒體人以及福建老鄉的雙重身份，進入民營醫院的推廣市場。

由于受眾問題，醫療廣告大多刊發在都市報和一些“大報”的健康專刊上。有的占廣告總額的三成，有的占四五成甚至六成以上。一家媒體的廣告部門負責人，總得結交幾個蔣振哲這樣的人物，才能拿到這些投放。

最多時，北京的報業市場上有十幾家以都市報形態出現的日報，每家都有健康類專刊。只是因報紙品質不同，投放者會對廣告質量提出不同的要求。

雖然受到詬病，但在蔣振哲看來，那仍是一個公平的市場：幾個掌握主要投放資源的代理人，幾家主要媒體。后者會拿著真真假假的發行量來談廣告投放，他們則會專門安排人評估廣告投放效果。中間摻雜一些人情世故。

總之，雙方都按照游戲規則進退，媒體養活自己，蔣振哲等人借此完成積累。之后，很多人開始拓展新領域。他自己也投資了一家健康門戶網站，并且因此與百度發生了第一次接觸。

合作

2005年，蔣振哲投資的網站已經在同行業中流量排名第二。這時，百度搜索和競價排名出現了。

競價排名其實很簡單：瀏覽者在百度搜索上輸入某個關鍵詞，然后在每個鏈接上點擊一次，提供這個鏈接的網站或企業就要支付給百度公司一定費用。若想在排名中列在前面，則要參與“位置競拍”，比別人付出更多。

“一個詞，比如‘心臟病’成為百度競價關鍵詞之前，相關網站會有一定的自然流量。但它納入競價體系后，只剩下競價的流量，百度方面將網站的自然流量全部清零。”作為一個資深的醫院推廣者，蔣振哲深知一旦醫院網站流量被搜索引擎清零，后果將是什么。

蔣振哲說，他轉而為原來的醫院客戶代理百度競價，成為百度公司一個特殊的“大客戶”。到今天，他手上已經有200多個百度競價賬戶，為自己的客戶進行“競價”。

蔣振哲甚至與百度公司簽訂協議，保證自己的賬戶獲得一定的“優惠政策”。“我只是個橋梁，收取很少的提成，就是代理費。”

百度競價的“醫療行業”由此從零開始，“這部分的競價排名費用，現在每年保守估計也有30個億以上。”蔣振哲說，百度就這樣迅速成為民營醫院推廣市場中炙手可熱的平臺。

“只算北京，一年大概有5個億。僅我們的一個賬戶上，過去幾年就投入1億多。”蔣振哲提供的一份百度搜索推廣代理商管理系統截圖顯示，該賬戶從2006年5月9日至今，已支付1.6億余元人民幣。

他說，自己的公司雖然涉足較早，但并不是最大的，“目前北京有十幾家類似企業，幾百名從業人員。一家普通民營醫院，一個月投給百度競價50萬或者100萬很正常。投入高的可以達到300萬。”蔣振哲估計，目前醫療行業推廣占百度競價收入的四分之一左右。“網絡和平面媒體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更寬松、更少監管。”

百度競價醫療行業增長的另一個背景是，2000年后連續清理醫療醫藥廣告，“比如男科這個詞是不能出現在報紙雜志上的。”于是，百度競價成為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