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高壓，經濟改革

在皮諾切特上臺后，他解散了國民議會，禁止各類政治活動，長期實行全國宵禁，并展開了針對前政府支持者、共產黨人和左翼人士的“大清洗”。在那段恐怖時期，軍隊經常隨意入戶抓人，數千人遭監禁和酷刑，至少3197人因政治原因被殺害，超過1000人失蹤。當事后調查人員發現許多裝著兩具尸體的棺材時，皮諾切特稱“這是節省空間的埋葬方式”。在皮諾切特統治下失去5位親人的卡爾曼憤怒地說：“皮諾切特是英雄？他只帶來死亡。”

皮諾切特殘暴的獨裁統治還迫使10多萬人流亡國外。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難逃被追殺的命運。1974年，智利前任陸軍總司令卡洛斯·普拉茨也在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遇刺身亡。1976年，前智利駐美國大使、阿連德政府內閣成員奧蘭多·勒特里爾在美國華盛頓特區遭汽車炸彈襲擊身亡。

皮諾切特曾宣稱：“如果沒有我的允許，這個國家的一片葉子也不能動。”他在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采訪時還說：“人權？那只是馬克思主義的發明。”

然而，如果皮諾切特身上只貼著“政變”和“獨裁”這樣的標簽，他就不會成為南美最具爭議的領導人之一了。在執政期間，皮諾切特開始了大膽的經濟改革，推行自由經濟政策，使智利經濟飛速發展，從1984年以后，智利經濟實現每年5%至7%的高速增長，在拉美國家中脫穎而出。而在某種意義上，皮諾切特被認為是智利現代市場經濟的奠基人。

華盛頓卡托研究所的全球經濟自由項目主任維斯奎茲說，皮諾切特的經濟政策為智利今天的經濟成功奠定了基礎。“他的政策非常成功，成為世界其它國家發展的楷模，其中也包括美國。美國對改革社會保障的討論就是基于智利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成功經驗。”

***失去豁免，訪英被捕

1988年，皮諾切特希望再次連任總統，但在10月的全民公決中遭到否決。在1989年的選舉中，帕特里西奧·埃爾文獲勝。1990年3月，皮諾切特還政給文官政府，但仍保留陸軍司令一職至1998年。根據1980年智利新憲法的規定，在任6年以上的總統可獲任終身參議員，皮諾切特也因這一職位獲得了免受起訴的司法豁免權。

然而，皮諾切特的護體神衣很快被戳破了。1998年10月，皮諾切特赴倫敦醫院就醫時被英國警方拘捕，起因是西班牙法庭指控他在執政期間涉嫌殺害西班牙人和西班牙人后裔，并發出了國際拘捕令。英國最高法院雖然在11月判定皮諾切特不享有豁免權，但也拒絕了西班牙的引渡要求。經過持久的法律較量，英國法官裁定皮諾切特健康狀況不適合受審，并在2000年3月準許他回國。

***官司纏身，全家落馬

但是智利已經不再是皮諾切特的避風港，從2000年至今，他先后受到300多次起訴和調查，其間多次被當局軟禁。但由于年事已高的皮諾切特患有高血壓、糖尿病和輕度老年癡呆等疾病，對他的案件的審理被迫一推再推。

針對皮諾切特的指控包括綁架、謀殺、種族屠殺、恐怖主義、殘暴對待人民等罪名，這其中就包括70年代中期一次被稱為“科倫坡行動”的事件，那次行動導致119名不同政見人士失蹤。2005年3月，皮諾切特執政時期的秘密警察部門負責人向智利最高法院提交了一份名單，上面列出了皮氏執政期間500多個被捕后失蹤的人員名單，成為他侵犯人權指控的最有力證據。

調查還發現，皮諾切特于1994年至2002年期間在美國里格斯銀行存入了將近800萬美元，而隨后的調查又發現他在其他海外銀行里的存款超過2700萬。美國參議院2004年的一份報告詳細披露了皮諾切特和妻子盧西婭在“里格斯銀行”數百萬美金的賬目。甚至在他1998年在倫敦被羈押、并在西班牙因面臨違反人權和進行大屠殺的指控而被軟禁后，這些錢仍然在該銀行的協助下，得到精心偽裝并在全球各地轉移。

智利還在調查皮諾切特的38名親人的商業活動，看他們是否有洗錢和偷漏稅行為，接受審查者包括他控制著兩家慈善機構的妻子盧西婭、擁有不同公司的5個孩子，還有他的孫子、兄弟姐妹和叔伯兄弟。

***灰色余生，毀譽紛紛

不過，皮諾切特始終拒絕就執政期間發生的事件承擔責任。2003年11月，他在接受西班牙語電視臺“運河22”的電視采訪時說，他良心坦然，毫無怨悔，并否認殺害或下令殺害過任何人。直到今年11月25日度過自己91歲生日時，皮諾切特才通過妻子宣讀一份聲明，表示愿意承擔在執政17年中所發生事件的政治責任。不過，他還為自己辯護，聲稱1973年的軍事政變的唯一目的是“使智利變得強大起來，避免走向分裂”。

關于他的功過是非，智利國內一直存在爭議，他的支持者與反對者也始終旗鼓相當。美聯社11日以《躲避審判多年之后，皮諾切特死了》為標題，報道了皮諾切特的支持者集會的情況，在支持者眼中，皮諾切特是冷戰時代的英雄。

《紐約時報》以《91歲的皮諾切特去世》為題進行了報道，回顧了皮諾切特傳奇般的一生，包括他如何取得政權，以及執政期間的經濟、政治各方面的政策。文章援引智利現任外交部長福克斯利的話稱：“我們不喜歡當時的政府，但是他們確實做了一些正確的事情，我們繼承了他們在經濟方面留下的遺產。”

英國《衛報》以《皮諾切特去世，智利人民悲喜交加》為題報道了智利民眾的反應和感受。文章介紹，皮諾切特去世后，千余名反對者來到街上，揮舞旗幟、按汽車喇叭以慶祝他們所謂的智利“解放”。同時，約700名皮諾切特的支持者聚集在醫院外，哀悼他的離去。

《獨立報》報道的題目是《皮諾切特將罪行帶進了墳墓》，人權組織人士表示皮諾切特“不會進天堂”，而于皮諾切特交情深厚的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則對其去世表示萬分悲痛。

不管怎樣，圍繞皮諾切特一生的功過是非的爭論在12月10日暫時劃上了一個句號。值得玩味的是，他逝世當天正好是“世界人權日”。（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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