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7日，日本內閣會議通過了2009年版《防衛白皮書》。按照慣例，每年的白皮書幾乎只是在在承襲上年白皮書的基礎上稍作翻新。在長達427頁的新版白皮書中，翻新之處雖不顯多但相對集中，讓人不難感覺到其中釋放的“特定”政策訊息。這些訊息，總結起來大致指向兩大方面：首先是重點渲染朝鮮及中國“威脅論”，著力強調周邊安全環境的的復雜和險惡；其次是與此配套，積極宣傳日本防衛政策調整的正當性和必要性。 

刻意渲染兩大“威脅論”

白皮書在對國際形勢和各國國防政策的描述上幾無變化，但對東北亞安全環境和形勢卻以濃墨重彩顯示了嚴峻看法。

關于朝鮮半島，白皮書指出朝鮮核試驗和導彈試射可能對日本構成“重大威脅”：今年５月的朝核試驗表明朝鮮“很有可能”在核武器項目中取得進展，“不排除朝鮮在短期內實現核武器小型化和彈頭化的可能性”；同時，4月的導彈試射顯示朝鮮在彈道導彈遠程化方面可能有所進展。白皮書還罕見地提到了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的健康問題，指出“在不遠的將來朝鮮的權力結構如果發生變化，不能排除其體制發生動蕩的可能性”。

    關于中國，白皮書重點提及以下三點。首先，關于中國軍力尤其是海空軍的發展，白皮書指出“中國開始努力獲取阻止臺灣獨立以外的能力”，且“能力所及范圍超越中國近海正在擴大”；白皮書對中國正在推進航母建造表示關注，指出“中國正在為擁有航母而進行研發工作”。其次，關于中國海軍在日本周邊的活動，白皮書首次以配圖形式介紹了中國海軍艦艇去年10月首次通過津輕海峽進入太平洋，11月通過琉球本島與宮古島之間進入太平洋，12月中國海洋調查船在釣魚島附近多次“進行了國際法不允許的航行”，指出中國除遠洋航海之外，過去未曾有過軍艦橫越日本的西南群島進入太平洋。再次，關于臺海的軍事平衡，白皮書調整前一年度“中臺之間軍事平衡正朝著對中國有利的狀態變化”的提法，強調“中臺的軍事平衡總體上變得有利于中國”。

顯露的防衛政策調整動向

白皮書在論及日本自己的防衛政策及防衛力量時，顯露出了以下幾點新動向。

1、首次提到宇宙開發利用及海洋戰略。白皮書新設了“宇宙開發利用及海洋政策”一節，強調為了應對東北亞的局勢變化，必須積極采取行動，比如積極研究開發預警衛星，推動實施“海洋基本計劃”等具體措施。

2、首次強調繼續推動制定“海外派兵一般法”的必要性。白皮書指出，今年６月本國會通過《應對海盜法》，放寬了對自衛隊打擊海盜時在保護對象范圍和武器使用方面的限制，這是因為資源和食品依賴海運的日本“應積極承擔起國際責任”（即“海外派兵”）。

    3、 首次直接暗示，相比于中國國防費用連續21年保持兩位數增長，日本的國防預算已連續7年減少，日本應該考慮增加防衛費用和自衛隊編制。

解讀深度背景

日本強調兩大“威脅論”，某種程度上源自其對和周邊安全環境變化的反應。如朝鮮的核試驗和導彈試射造引發了地區緊張形勢，在日本也引起了震動。此外，中國自2008年以來，憑借奧運的成功舉辦、成功應對金融危機、以及GDP判明世界第三的不俗表現，形成了快速崛起和國際地位大幅提升的勢頭，使“相形見絀”的日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不安。

然而，無法否認的是，日本的這些舉措，更主要地還是為其防衛政策的調整進行造勢和宣傳。日本擅用所謂的外部危機來推動實現國家戰略轉型，此類做法在歷史上比比皆是。那么，本次新版白皮書所要推動的日本安全政策變動究竟為何？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不難看出其中具有4個清晰的直接指向：

（1）要求增撥預算、增加編制，以增強自主防衛力量。

（2）謀求拓展新的戰略安全空間，占據軍事制高點。

（3）實現隨時派兵海外，以軍事手段介入國際安全事務并提升國際地位。

（4）與上述諸點相關，在安全領域制衡和防范中國。

這些舉措和指向之后則更大的歷史背景。進入21世紀之后，成為世界政治和軍事大國日益上升為日本新世紀的總體國家戰略。

為了同這種自我期許的“國家角色”相配套適應，日本正以上述國際及周邊安全環境的變化為由，對其國防政策和軍力進行結構性的調整和改造，同時大幅提升軍事因素在對外戰略中的分量和比重。借此，日本希望早日改變戰后日本“重經濟、輕軍備”的和平主義發展路線，推動日本朝著政治和軍事大國化道路邁出實質性的跨越。

問題是，這些政策舉措將給亞太局勢增添新的變數，給中國安全環境帶來新的壓力和隱憂，不得不使我們感到一定的擔憂。（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員 吳懷中  編輯  裴培  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