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隊１３日以１：２輸給德國隊之后，小組出線幾乎成了泡影。３８年前的世界杯決賽中，他們也曾以同樣比分輸給了德國人，但兩場比賽的過程截然不同。如今的“橙色軍團”再也不像郁金香那樣芬芳宜人。

在主帥范馬爾維克的帶領下，荷蘭正在經歷一場“身份危機”。２０１０年，他們在南非世界杯決賽中輸給西班牙隊后，荷蘭足球“教父”克魯伊夫就曾撰文批評荷蘭隊在踢丑陋的、忘本的“反足球”。荷蘭足球原來是美麗足球的代名詞，如今卻也變得面目丑陋。至少，他們和激情四溢、最富觀賞性的“全攻全守”足球沒有任何關系。

１９７４年世界杯決賽一半是荷蘭“全攻全守”足球的巔峰之作，一半是“荷蘭足球”自殺之作。一位德國球員回憶，當兩隊列隊進場時，德國球員小心翼翼地仰望身邊的荷蘭球員，感覺他們個個都像天神一樣不食人間煙火。而后者卻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全然沒把德國球員放在眼里。

當時荷蘭擁有世界上最棒的一批球員，擁有殺傷力威猛無比的“全攻全守”足球。賽前大家一致認定，荷蘭隊肯定奪冠，唯一不能確定的是他們能進多少個球。開場他們表現完美，甚至沒讓德國人碰到皮球，就獲得一個點球機會，并憑此攻破對手大門。隨后，他們把德國人當成了被貓玩弄的老鼠，試圖用嫻熟的傳球來羞辱對手，忘記了射門。這徹底激怒了德國人，他們知恥后勇，連扳兩球，把荷蘭隊打翻在地。“我們不但忘記了射門，還激怒了德國隊。我們真不該那樣做。”當時荷蘭國腳范亨內哈事后回憶說。

１９８８年的歐錦賽是荷蘭“全攻全守”足球的巔峰之作。老帥米歇爾斯重新出山，帶領由“三劍客”為核心的荷蘭隊氣勢如虹，毫無爭議奪得他們至今唯一的一個重量級冠軍。

“全攻全守”給荷蘭隊贏得了世界“無冕之王”的美譽。雖然現在荷蘭人在談論他們球隊的陣形時一定會說是１－４－３－３，一定會強調守門員也是進攻的重要分子，但他們現在再也不能踢出這種公認的最高境界的足球了。

“全攻全守”也被稱作“直覺足球”，是球員憑借近乎條件反射的默契去踢的足球。這不是某位牛人的發明，而是當年阿賈克斯的一群天才球員不知不覺踢出來的。他們長時間在一起訓練和比賽，彼此之間無比熟悉，天長日久就產生了“全攻全守”足球。

新華社記者向當年阿賈克斯中場大將凱瑞·穆林請教“全攻全守”的妙旨。他說：“顧名思義，全攻全守就是要每個球員都參與進攻和防守。其微妙之處在于空間的利用。我們進攻時，就像張開的一朵花，進攻的空間變大，創造進攻機會；而當我們防守時，就像閉合的一朵花，不給對手進攻的空間。進攻時要防線前壓，我們球員利用快速的移形換位扯開對方的防線。一旦失球，我們會馬上就地反搶，不給對手從容傳球的機會。對方前鋒即使拿球，隨時都會掉進我們的越位陷阱。”

“全攻全守”有兩點最基本的要求：首先，球員絕大多數都是攻防高手；其次，他們必須要心理配合默契、心有靈犀——長期一起訓練和比賽的結果。

現在的荷蘭隊無法滿足這兩個最基本的條件。范佩西是英超射手王，亨特拉爾是德甲射手王，羅本的進攻能力更不容置疑，但都不會防守；斯奈德也日趨平庸，進攻組織乏力，其他幾名中場球員更多時候都在扮演后衛角色；荷蘭隊的后衛本職工作尚且無法做好，根本談不上參與進攻。另外，他們來自英超、德甲、意甲、荷甲等俱樂部，一起訓練和比賽的時間少得可憐，彼此之間沒有太多心理默契。

因此，范馬爾維克也只能帶領荷蘭隊打平庸的“工業足球”——一種可以模仿拷貝的足球風格。丟掉了“全攻全守”，荷蘭隊雖然仍是一支強隊，但已經不是傳統意義的荷蘭隊了。

１９９８年世界杯是荷蘭“全攻全守”足球的絕唱。所幸“美麗足球”不死，１０年后，“全攻全守”在西班牙完美復興。巴塞羅那幾乎完美復制當年的阿賈克斯，因此西班牙隊能夠完美復制當年的荷蘭隊。他們升華了“全攻全守”，超越了前輩，不但奪得歐錦賽冠軍，而且加冕世界杯桂冠。

由于“全攻全守”要求苛刻，很難持續長久。頑固的防守足球總會想方設法顛覆“全攻全守”，本賽季歐冠切爾西擊敗巴薩似乎就是一個征兆。一旦巴薩和西班牙隊沒落，我們或許要等待很長時間才會看到“全攻全守”卷土重來、橫掃世界。

因為巴塞羅那和西班牙隊，我們是幸運的一代。我們更當珍惜這份幸運。

來源：新華網（記者 馬邦杰 潘治） 編輯：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