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最高科技獎得主謝家麟:“我就是膽子大”(圖)
上世紀50年代,謝家麟在45MeV醫用電子直線加速器控制臺上工作。(資料圖片)
方守賢:
“他是一位戰略科學家”
中國科學院院士方守賢也是一位加速器物理學家,謝家麟1986年辭去BEPC工程經理后由他接任。“科學也需要決策,特別是大科學工程。這就像找礦,必須得找得準。那時候對要不要建加速器、建什么樣的加速器,國內外都有很多聲音。”方守賢說:“那時候謝家麟先生力主建設正負電子對撞機,并且得到了李政道等國內外科學家的贊同和支持。我認為,他是一位戰略科學家。”
謝家麟回憶說,那時在建質子加速器還是正負電子對撞機上,學術界還有分歧;而懷疑聲也不絕于耳:對撞機要求甚高,中國能做出來嗎?其時國力還不富強,花這么多錢值得嗎?
“當時外國人有個比喻,說中國人造對撞機,就像要跳上一輛高速運行的火車,跳上去就與火車同步了;跳不上去,就是粉身碎骨。”中國工程院院士葉銘漢回憶說:“謝家麟從技術、管理、經費等各個方面都進行了嚴密的計算,認為這個項目是可行的。”
如今追憶往事,謝家麟說:“大科學工程影響巨大,雖然它不像應用工程那樣能馬上見到效益,但它是為了明天的科學,我們必須統籌兼顧。”
中國科學院院士、高能物理學家陳和生說:“就拿速調管為例,這是雷達、電視信號發射等設備上的重要部件,原來我們一直做不好。當年有個美國友人說:中國產速調管的壽命,還趕不上做一只烤鴨的時間。就是在建造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的過程中,大功率速調管的技術難關被我們攻克了,也借此帶動了一個產業的提升。”
就是在中科院高能物理所,1986年發出了我國第一封電子郵件,1988年通過電話撥號在國內首次實現計算機國際聯網,成為國際互聯網的一員;加速器及其部件出口美、日、西歐、韓國和巴西等國家;大型工業斷層掃描設備等無損檢測設備系列,正在我國工業領域大顯身手;在醫學領域,高能所研制人體PET、正電子發射乳腺掃描儀等,已經應用于醫療實驗,下一代產品也正在研發中……
每年有近百個科研單位的400多個課題利用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產生的同步輻射光源,開展高水平的科研工作,內容涉及材料科學、凝聚態物理、化學、化工、生命科學、地礦、資源等不同學科和領域,取得了一大批重要的科研成果。
陳和生說:“大科學工程是高新技術的引擎、基礎科學的平臺——現在大家對這一點已經有了共識。”
在建造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的過程中,謝家麟不僅要把握大方向,對細節處也絲毫不懈怠。這位加速器物理學家不僅要解決技術上的問題,還是項目經理。他引入了國外對大型科研工程使用的“關鍵路線方法”,組織專人到各相關研究室了解情況、估計進度。這一先進的管理方法為我國此后大科學工程的實施,積累了經驗。
他還要對各項預算精打細算:“當時我的辦公桌上,堆著約一尺多高的預算表。在審查過程中,我只好用解剖麻雀的辦法,選擇了一個項目,用了幾天的時間,從技術方案到工藝路線和使用器材,逐項調查落實。”謝家麟提出了六項設計指導原則,統一大家的思想。“經過許多調查、分析、說服、辯論的工作,最后9000萬元的預算終于成為大家可以接受的數字了。”方守賢說:“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大概是中國為數不多的、在預算內研制成功的大科學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