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鄉村小學校長，在１２年里先后對９名四年級以下女學生實施性侵。目前，安徽潛山縣檢察院已經以涉嫌強奸猥褻兒童罪對天明小學校長楊啟發提起公訴，記者從潛山縣法院了解到，本案即將開庭審理。

一次兒童自我保護教育揭出校長惡行

去年８月，在北京工作的程女士回安徽潛山老家休假，在與鄰居家幾個孩子聊天時，她無意中說起英國的“兒童十大宣言”。當介紹到“背心褲衩覆蓋的地方不許別人摸，小秘密要告訴媽媽，不保守壞人的秘密”等內容時，一個１４歲的女孩突然站起來說：“我有一個秘密，天明學校的楊老師是個壞人，小學三年級時侮辱過我。”

隨即，又有幾個女孩也說楊老師對她們“做過不好的事”。“大點的孩子滿眼都是淚，小點的孩子懵然無知中被傷害。那個讓人痛心、憤怒的場景難以形容。”程女士告訴記者，當天，她了解到，在余井鎮天明小學上過學的６個女孩，都反映曾被該校校長楊啟發性侵。程女士決定立即報警。

據警方調查，從２００１年到２０１２年，被楊啟發性侵的女學生多達９名，年齡集中在６歲到１０歲之間，其中最小的一個現在只有８歲，最大的已經２０歲。而楊啟發作案的地點主要在其辦公室和家中，有一次甚至同時將兩名女童帶到其家中的臥室和廚房，分別實施性侵。

程女士介紹，性侵給女童心理與生理均造成明顯傷害，有的女童性格變得沉默并伴有間歇性情緒失控，而有的女生身體受到損傷，部分甚至患上了婦科病。

為何在長達１２年的時間里，楊啟發的惡行始終未被發現乃至懲處？

據介紹，其利用自己的教師身份向受害學生進行欺騙、恐嚇，使年幼的女童大多不懂或不敢向家長反映。少數女童向父母透露的只言片語，也被大意的家長忽視。

其次，個別家長的麻木和“好面子”，也給楊啟發繼續作惡留下了空間。幾年前，曾有人向警方反映楊啟發性侵某女生，但當警方調查時，女孩父母態度冷談、拒絕取證，使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此外，案發學校的監管體系也非常薄弱。據潛山縣教育局介紹，天明小學是一所較為偏遠的村級小學。近幾年，包括楊啟發在內只有兩名教師，而另一名教師是楊啟發的妹夫，教育局從來沒接到過情況反映。

安徽一名基層教育工作者告訴記者，類似楊啟發這樣的案例在農村小學并不鮮見，只是情況沒有這么嚴重。他說，個別教師品德敗壞，采取威逼利誘等多種方式性侵未成年學生。“比如利用學生的年幼無知和虛榮心，給其買衣服、買手機甚至‘認干爹’，使其感覺‘有靠山’等等。”他說，由于學生很少告發，使事情難以暴露。

程女士說，類似英國的“兒童十大宣言”這類兒童自我保護知識教育，在北京等大城市的中小學中相對常見，但在農村偏遠學校則往往是空白，使當地兒童更容易遭到侵害。

安徽一名處理過學校性侵害案件的公安干警介紹，在農村地區，性教育一直比較保守而封閉。“學校會給孩子們進行一些防溺水、防火災、防拐騙等安全教育，但絕對不會談到性保護，這方面知識的空白，使孩子缺乏自我保護能力。”

“教書育人德為先，一個教師的人格和心理不健康，就等于是一顆定時炸彈。”安徽師范大學教育技術學院副院長桑青松建議，教育部門應重視和加強教師師德建設，定期進行回訪和考核，實行師德一票否決制。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未成年人保護法律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孔維釗認為，對師德需要更加具體、強有力的制度約束。“比如，英國對教育從業人員規定，不得與異性兒童單獨相處，否則將受到吊銷執照及更嚴重的處理。”他呼吁，應對我國當前的教師行為準則進行修訂。

另外，針對近年來一些未成年人受性侵案件的處理引發爭議，孔維釗認為，這一方面是相關司法機構缺乏專業經驗，同時立法層面也存在不足。

“曾經有一名女童長期受到鄰居７０歲男子的性侵，直到１４歲懷孕了才被發現，當地警方竟然不知道胚胎組織就可以取證，建議把小孩生下來查驗ＤＮＡ。”孔維釗說，香港等地的警察就會受到這方面專業培訓，了解兒童受性侵害過程時會使用動物模型等方式模擬，證言采集則只允許一次并全程錄像。“這樣就避免了兒童多次回憶受害過程和出庭，心靈受到重復傷害。”

“西方多個國家規定，無論未成年人是否‘自愿’，一律按強奸罪或與未成年人發生性關系罪懲處。”孔維釗說，而我國當前對性侵兒童的處罰力度過輕，如猥褻罪一般僅判處５年以下有期徒刑。同時，近年來多起案件以“嫖宿幼女罪”論處也成為爭議焦點，“嫖宿是一種自愿的性交易，而幼女并不具備完全的行為能力，兩者之間存在法理矛盾，也削弱了對未成年人性侵害犯罪的威懾力度和懲處力度。”（記者 徐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