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多薩之路：從十佳警察到全職殺手

門多薩昨天在車內拉開窗簾向外張望，幾個小時后他奪走了8條人命。

當55歲的羅蘭多·門多薩身穿軍裝扣動M16自動步槍的扳機時，他的腦海里一定回閃過當年警服上的那十幾枚獎章，但如今這一切都無法抹煞他殺害人質的罪行。

1986年菲律賓國際青年商會十大杰出警察，外加17項來自菲律賓國家警察局授予的榮譽獎章（從效率獎到功勛獎，再到榮譽勛章），29年的警界人生，門多薩可謂履歷彪炳。

如果人生能夠沿著固有軌跡前行，他原本將在明年退休，與妻子奧羅拉在呂宋島風景如畫的老家八打雁盡享天倫。然而兩年前一樁敲詐勒索案，如同赤道上蝴蝶扇起的一道風塵，卻在馬尼拉最終演變為一場悲劇。

敲詐勒索“懸案”

2008年4月9日，馬尼拉文華大酒店的廚師長克里斯蒂安·卡勞像往常一樣，將車停在維多街邊停車位上，此時門多薩和他4個老伙計碰巧路過。按照卡勞后來報案時的說法，他先是被勒索3000比索（約450元人民幣），因為這5名馬尼拉警區機動佩槍部隊的警官認為卡勞非法持有違禁藥品。

在菲律賓，警察惡意栽贓屢見不鮮，卡勞原本打算花錢消災了事，但事情發展出乎他的預料，根據這位廚師長的說法，機動部隊長官，也就是門多薩，居然命令他吞下一包旅行簡易裝香波，同時還用非法泊車、無照駕駛等指控勒索的2萬比索（約3000元）。

菲律賓舞弊官員調查辦公室隨后接到了卡勞的指控，并于當年4月25日解除了門多薩機動部隊高級督察一職。

事情隨后的發展就變得撲朔迷離，首先是門多薩方面，這位號稱被冤枉的警官，并未出現在當年10月17日菲律賓國家警察局內務部舉行的聽證會上。而受害方卡勞在當年8月馬尼拉檢察院第八處的初級審查期間拒絕出席調查。一樁有些過于“普通”的警察敲詐勒索案似乎就此不了了之。

2009年6月，由于卡勞對于門多薩等人的指控遲遲未能得到證實，被停職的門多薩終于有了一次重返公職的機會，他被貶到外省，在菲律賓南部伊斯蘭武裝叛亂組織盤踞的棉蘭老島自治區擔任警官一職，然而卻未能通過90天的試用期。

“他這一年來一直忙著他的敲詐勒索案，沒有時間干其他事情了。”菲律賓警察局發言人艾爾文馬佳瑞約說，“菲律賓蝸牛爬似的司法申訴體制，逼著他最終鋌而走險。”

門多薩最終于今年1月被革職，取消所有退休福利。

優秀的法律實踐者

1955年1月10日，他出生在距離馬尼拉以南30公里的小鎮納伊克。在1981年從菲律賓犯罪學學院獲得犯罪學學士學位之后，他于那年4月投身警界，根據其妻子的說法，別人是為了圖個穩定的公職，而她丈夫卻是為了社會公正。

從后來的履歷看，門多薩似乎一直在實踐著他的諾言，就職的最初10年他一直在街頭擔任持槍巡警。1991年1月，他被吸收進菲律賓國家警察局，在西部警區擔任高級警官，隨后這個警區改名為馬尼拉警區，2002年5月他被升為督查，隨后在2005年8月榮升高級督察。

門多薩的能力無可挑剔，這是菲律賓警界公認的，而他也一直是家庭榮譽的象征。門多薩育有兩子一女，其中一個兒子比斯馬克還子承父業，成為呂宋島西北城市邦貴的一名警探。

比斯馬克怎么都不能相信他的父親居然會干出這樣的“蠢事”，在劫持案發生后，他被菲律賓軍方用軍用直升機直接送至案發現場，想要以此說服門多薩保持理智。

門多薩的弟弟格雷戈里奧也是警察，他說，門多薩覺得“自己遭不公正對待……（遭解職）沒走正當程序，沒有聽證會，沒有申訴”。“他感到失望，覺得自己在警察崗位上干得不錯，卻因自己沒做過的事遭解職。”

在劫持大巴后的幾小時內，門多薩依次釋放了兩位婦女，三個小孩，一位糖尿病患者和三位菲律賓人。菲律賓警局副局長菲德爾·波薩達斯說：“他釋放了孩子、老人和病人。他心底里是善良的，我相信這場劫持將和平解決。”

然而，這為曾經的法律實踐者最終完全藐視法律，他向外界表示：“我將用一個巨大的錯誤，來更正一個巨大的錯誤決定。”

最終，他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