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里機智地對付妖魔的青年人的故事。那個人略施小計,就把那個妖魔騙回到海邊拾來的瓶子里。比爾無意把小姐當作妖魔,只是想隨她一起進到瓶子里,以親自體驗一下“迂回”的滋味。
“沒問題”,姑娘干脆利落地回答。
姑娘帶領著比爾,走進了一座小樹林。林子里的積雪深可沒膝。碰撞樹干時,枝葉上厚厚的雪粉便紛紛落在他們頭上。約模跋涉了一百米,比爾到了兩座私宅間的交會處。姑娘輕輕地搬動了兩根立柱,籬笆上就出現了一個空隙,兩人們便側身而過。籬笆上釘著“私人產業,不得侵越”的木牌。
他們正在慶幸大功告成時,突然傳來猛犬的狂犬聲。姑娘沒有止步而是咀里發出“嘬、嘬”的安撫聲,繼續向房舍靠近。比爾緊跟于后,心中打鼓。到了房舍跟前,才看見底層陽臺用鐵鏈鎖住一頭又黑又大的獵犬。它張著大咀,伸出血紅的舌頭,露出尖利的白牙,拼命地撲向他們,只因玻璃阻隔而未能竄出。比爾稱贊姑娘的大膽。她抿了抿咀,笑道:
“我們早就知道主人為回避《論壇》的干擾躲到奧地利去了!主人在屋里留著大狗,是為了嚇唬生人!”
“你們就不怕警察的電子攝像頭?”比爾問
“監視器到處都是。但機械的監視器還能捕捉到所有機動靈活的活動?”
比爾想姑娘的話倒也實在。
走到小街上,比爾又問這位留了短發、膚色較暗、身材苗條,名字叫“娟”的新加坡姑娘,可否帶他去看一看他們宿營的地方。娟一口答應。
談笑著,他們走過了兩個街區,來到了一座白墻上漆著紅色大字“梅斯公司倉庫”的大平房。房前的小廣場上露天停放著兩輛巨大的挖掘機。從平房里半掩的鐵皮大門里,露出了暗淡的燈光,一股濃厚的機械油的氣味撲鼻而來。比爾猜想這是一座平時存放車輛的庫房。庫房內,地面上鋪滿了陳舊的床墊,上面是一個接一個的睡袋。左邊的多是軍綠色或迷彩色的睡袋,床頭上較亂;右邊則是五色繽紛的睡袋,床頭整齊。可以臆斷,右邊為女士們所占用。
娟解釋說,他們都是自費前來達沃斯的。瑞士的旅館收費很高,許多人負擔不起。為此,大多數人自帶了行李和睡袋。如今還有小部分人住在室外的御寒帳蓬里,大部分人則被安置在禮堂、體育館、教室或庫房里。
比爾問他們都是一些什么人?
“出席《論壇》的都是高官、名士、富豪。他們都是有錢人,可以往高級旅館。我們大部是中、下層人士,有教員、學生、社會工作者、職工、退休工人等。在達沃斯這個高消費的地方,有個棲身之處就不錯了。”娟一邊說著,一邊跺著腳,說明室內外的低溫相差無幾。
“你們來自世界各地,人數眾多,組織名目繁雜,是什么共同目標把你們吸引到達沃斯來?”
“很簡單,”娟回答說,“反對社會不公。全球化和高科技沒有給世界帶來和諧,反而使富者更富、窮者更窮。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同那些超級既得利益者樹立一個對立面。比爾,難道你不覺得,像愛情一樣,社會公正也是一個永恒的主題?”
比爾笑了笑,答道:
“自古至今,社會公正就是一個人們爭論不休的問題。有人認為,社會不公的存在無可非議,有人認為不能容忍。我認為這兩種態度都是極端。人類必須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平衡點,否則世界就不會有安寧。娟,你同意嗎?”
“原則上我同意。不過,我認為找平衡點不等于搞50%對50%的折衷。不同的利益派生不同的觀念。我主張照顧大多數,特別是弱者。強者有能力保護自己。”
過多的爭論無益。于是,比爾轉到另一問題:
“你們是通過什么途徑匯集到達沃斯的,換句話說,你們的組織者是誰?”
“組織者?組織者就是我們自己。我們都是民間組織,不聽命于任何人。網絡為大家提供了便捷的聯絡工具。誰的主張最杰出,安排最妥當,大家就跟著他走。”
比爾還想提一、二個問題,但那位華裔小姐表示:四點半她需出席一次講習會,便告辭。比爾感謝她的指引,祝她好運。臨行時,這位聰慧而熱心的姑娘送了比爾一句話:
“記者是社會的良心,希望你們頂住壓力,多說實話。”
(作者:楊冠群 前中國常駐聯合國亞太經社會副代表、中國聯合國協會理事、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人民大學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