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是‘布屎’”
對高科技一直相當抗拒的他堅持每天用鋼筆寫作1500字。他的勤奮、多產以及想象力之豐富,都令人嘆為觀止。但是梅勒告誡那些后起的同行,寫小說不要過分地依賴技巧,技巧就好像一個“摸彩箱”和一條“脖子下系著一小瓶白蘭地的雪地救難犬”,它會給你帶來一線轉機,暫時渡過難關,卻是妨礙你成為大作家的致命傷。
梅勒的興趣不僅在創作領域,在拍攝過5部名不見經傳的電影后,他又渴望成為活生生的社會英雄。1961年,他試圖競選紐約市市長,他的競選綱領包括使紐約市成為美國的第51個州,結果只是遭來無數罵名。
梅勒一生的作品中都包含著對時政的針砭和對理想的探索。他狂言妄語,直言不諱,曾被譽為“美國的良心”。尼克松、卡斯特羅、畢加索、希特勒、拳王阿里以及刺殺肯尼迪總統的嫌犯奧斯瓦爾德等人,都曾成為他的寫作對象。
他隨時準備拉開弓弦,瞄向靶心,被譽為美國文學最后的斗士。他聲言,核彈是魔鬼,科技是撒旦最杰出的創造,他對有組織的宗教和無神論都表示反對,他認為比起在糟糕的婚姻里受罪,男女私通只是小惡……
伊拉克戰爭爆發后,他一針見血地指出:“恐怖分子打不垮我們。我們能打垮他們,但不是通過戰爭。我們可以通過數十年不間斷的治安維持來打垮他們。我們選擇開戰,因為戰爭對有些人太有好處了,那些人的動機既不純潔也不高尚,就是沖著賺錢。”
梅勒甚至諷刺總統布什是“精神上的恐怖分子”,抨擊布什政府的對伊政策愚蠢而狂妄。他說布什想在“9·11”之后以軍事強權在世界上建立一個“帝國”,由此成為這個美利堅帝國的“皇帝”,而美國的民主將因此大幅減少。梅勒對布什的強烈不滿甚至使他將“布什之流”蔑稱為“Bushites”——因為從發音上與“bullshit”相近,或可譯作“布屎”。
下輩子做飛得最快的蟑螂
正如他自己所說,感情豐富的作家是不適合婚姻生活的。在40歲之前,他已經結過4次婚,最短的僅持續數天。其中與風流情人坎貝爾的姻緣更為人們津津樂道。
面對曾經是三位總統情人的坎貝爾,梅勒表示他就是想得到這樣的誘惑。梅勒把每一次婚姻比作生活在一個不同的國家,經歷一次不同的文化。但是,頻繁離婚所帶來的巨額贍養費給他造成極大的經濟壓力。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為了賺錢,他寫了大量招致批評的作品,其中為瑪麗蓮·夢露寫的傳記更被人指責為抄襲。梅勒高傲地反駁道:“我就是抄,也是要抄莎士比亞的。”
步入晚年的梅勒看起來是個和藹可親的家長,家里擺滿了其藝術家夫人丘奇女士和女兒麥琪·梅勒的畫作,9個孩子和8個孫兒的各色相片也在桌椅上濟濟一堂。可他一面飽受膝蓋關節炎和聽力衰退的折磨,一面因為酗酒而羸弱不堪。
為了繼續自己的文學創作理想,梅勒毅然在1995年遠離了酒精。“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廝混一整晚,然后第二天又開始寫作。”梅勒用自己熱愛的拳擊運動來比喻與病魔的斗爭:“我可從來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菜鳥,我還要再來上幾個回合。我要站在那里半蹲著,隨時準備出拳。” 2004年做心臟搭橋手術的時候,醫生因為擔心牙周的細菌感染而拔掉了他的四顆門牙。“我不該答應的,”他后來仍十分尖銳地說,“因為這樣我就失去了咬人自衛的能力。這很原始,但人最后一個自衛的手段就是咬,沒了這個能力我覺得自己就少了點什么。”
年老體衰的梅勒依然極度自信,彌留之前他說道:“我認為小說正走在消亡的路上,所以我深信,世界會因我的離去而遭受損失。”他還風趣地調侃自己說,他正在排隊等候著上帝安排轉世重生。
“當我被點名后,看到天使招手歡迎我,她先慶祝我可以重生;然后問我下輩子要當什么,我說想當一名田徑運動員,在任何地方生存都可以,只要是田徑運動員就好。天使打開手中的本子,猶豫了一下。她說下輩子太多人要當田徑運動員了,最終她決定讓我做蟑螂,一只飛得最快的蟑螂。”(來源:《環球人物》 編輯:肖亭)